沙子落在我的头上

早年间,几个混子没事聊天。
这个说,“听说最近出了个新乐队还不错。”
那个问:“叫什么?”
“好像叫星星乐队……”
“嗯???”
“还出了一张专辑,叫《沙子落在我的头上》!”
……
……
后来这俩人都明白了,敢情人家叫沙子乐队,专辑叫《星星落在我的头上》…◎¥%#%……※

第一次正经听沙子唱,是前年的midi音乐节。
第一天的下午,老炮儿铁风筝把人弄的特颓,然后沙子就出来了。萨克斯彪的唰唰的,刘冬虹提着燕京瓶子上的台,已然小晕了。唱得啥都忘的差不多了,就记得“浪浪浪”——“浪~浪~浪 浪~浪~浪 浪~浪~浪 浪~浪~浪”,然后我就跟着晃,可惜那会儿我没高,没晃出状态。
迷迪回来,就找了沙子的MP3听,越听越喜欢,接着就后悔——他们还来过俺们学校,我没去看。都是那个海报闹的。要说那海报,还真是精彩,算是国内摇滚海报做的很棒的了,但最大的问题是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个英式,典型的oasis风格。然后他们来之前贴的满校园都是:告示栏、墙壁、树上、食堂门口、铁栏杆、宿舍门、甚至八号楼某层厕所外头,正好那会儿我仿佛忙着打工赚钱,然后就没去,然后现在就后悔。

喜欢刘冬虹的solo,特味儿,让你浑身听着不自在。“星星落在我头上”中间儿那段,松松的弦儿蹦达着,每个音儿上下都不挨,一溜儿一溜儿的都是小调,水一样的淌,飘着眩晕着晃悠,特勾人可就是不解馋。通宵坐在机房电脑前头的时候,常常把这个歌儿开了repeat,拿燕京一滋,一晚上就啥正事儿都别干了,就飘吧。——“她的烦恼象棍儿一样是直的/快乐和痛苦一边儿多。”嘿!
然后还有“我们目前健康向上的小理想”。一听,嗯,我就知道,这是说我呢。
“哎 无论时光从我们身边带走什么
也许那是非常宝贵的
而所有的感觉已经种在我们身上
哎 我们孤独内心深处存在的愿望
也许是难以实现的
而我们因为它们存在 活得更有力量”

后来看了刘冬虹一访谈,就更喜欢这个好酒的家伙了。他跟我一样,特喜欢Prince,听的特早,85年那会儿就听了,人家问他那会儿什么感觉,他说“……走在楼下,你知道当时对我的震动啊,就好象一个年轻人第一次看完限制级的电影,然后他到马路上觉得所有人都没有穿衣服,就是那样–整个世界都变了。”多实在!谁要是听王子没有听出这层意思,咳,没到家呀!然后人说他土,他就坦白“我知道自己土(笑),我还没告诉你我最喜欢的吃饭姿态是蹲在凳子上,端着一大碗,吃面条的时候我就喜欢那样。”吼吼,跟我一德行,我就好这个,不过以前有这条件的时候老被人骂,现在没这条件了心里头倒特想了:那么一大碗面条儿,搁点儿辣椒滴点儿醋再弄点蒜苗啥的,唏哩呼噜连汤带水儿吃完,一抹嘴儿,舒坦呀!

让我觉得,刘冬虹是一个很草根的人。真的,一实在的北京混子。没啥大追求,但活的一定要有滋味儿。有自己的逻辑,虽然简单。容易被感动,能够去放任自己,还能觉得有好玩的消遣消遣。

昨天,听说沙子在清华西门外头的路尚咖啡免费演出,就去听。那地儿是一特小的店,一共两间小屋,挤扁了统共能坐进去三四十人吧,正好适合沙子这样的乐队演,有味道。进屋都九点五十了,还没开演,人也不多。搬凳子跑到前头找了个地儿坐着,提一小青啤慢慢抿着。
十点,老刘上去了,掰掰话筒,调调琴,冲下头儿乐了乐,就对着话筒吆喝:“王天晓同学,王天晓同学哪儿呢?来,把你萨克斯拿出里试试音儿。”没两下,开演了。等唱完一首歌,我酒没了。
老刘穿了一红T恤,头发在脑门上扎了个发髻,再垂下来,跟古代武士一样。酒看来没多喝,除了打了俩嗝儿,比较正常。唱了老歌,“今晚的月亮”,“把它送给你”,“想着想着你”,然后还有几个新歌,上半场就完了。最后一首,居然翻了Tom Waits的“No One Knows I’m Gone”。我扭头摸了摸一起去的小朱的头,这孩子特喜欢老汤姆。
等唱完,我出门找吃的去了。弄了个肉串儿嚼嚼,又买了一便宜的燕京顺进店里。结果被小朱嘲笑:“你现在已经是一专业看演出的了。”
我俩总结了一下,上半场最好听的一首还是最后翻Tom的,其他的老歌比新歌好听,再就是他们经常在一首歌后半截儿弄个合唱,结果一合唱就特傻。总结完,小朱就跟我说,“丫把Tom Waits翻快了……要是我琴弹的好,比他翻的有味儿。”这我倒相信。临来之前,跟小朱在广播台瞎玩儿了一会儿,我打手鼓他弹琴,居然把张楚的歌翻了个布鲁斯版出来,好听。
下半场基本没怎么唱老歌。“两只燕子”,据说是“赞美性爱的歌”;“浪浪浪”,第一张专辑没收,所以也算新歌;“一个早已成为童话的世界”,新专辑的标题曲;《马桶》;最后一首就是那个著名的导致有待的节目从直播改成录播的“膏药”。
“有个哥们儿他姓二
刚生了个儿子
他儿子脑门儿上长了个三
他觉得真操蛋
……
医生的工作干完了
而且顺利得很
他们终于把三变成了和二一样的人
可过了没几天二又变成了三
我们的二觉得很委屈
大伙都觉得
真操蛋”
小朱在我后头大声跟着叫“真操蛋!”嘿,真得劲儿!
最后,演出在大家憋着一块儿喊“儿子们革命了”的傻声儿中结束了。我理了理衣裳,从容撤退。除了这夜晚有点寒,一切都挺美丽。

4 thoughts on “沙子落在我的头上

  1. 听说一个朋友的同事曾经在北京所谓的地下摇滚圈混过,后来偶然了解到那个圈子很黑暗很腐败很堕落但是很好玩。不知道是否真实。

    北京给我的印象就是首都、政治中心、要人居住的地方。其他一点都不了解。正如我只知道上海很繁华很腐败消费很贵上海人很看不起外地人。
    不知道对于从来没有来过广州的人,会觉得广州是一个怎样的城市呢?

    我只能说,空气很差,人很杂多,消费观很理性,人很势利。
    但是还是一个很好的城市。真的

  2. 是么?我没有在地下摇滚圈混过,所以我不知道。但就我所认识的这个行业的从业人员来说,大家都是蛮健康的,至少我们都有一颗干净的心。 所谓黑暗、腐败、堕落,用来描述GCD还差不多。而且都黑暗腐败堕落了,又能有多好玩呢? 好玩是一个很棒的褒义词。

  3. 蒜苗这个东西,北京和外地说的不是一个东西。
    北京说的蒜苗,我们都叫蒜苔。
    实际上我说的蒜苗,北京一般叫青蒜。
    地域差异地域差异。

    青蒜的话,好理解了么?什么面条都可以放青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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