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们说说上海。
还是蛮喜欢的,从下火车的那一刻开始,空气的味道就让人感觉舒服。然后买了地图,站在十字路口的天桥上辨认方向的时候,清晨的阳光不免就让人开始蠢蠢欲动。老实说,在上海的几天里,除了演唱会的那两个多小时,最惬意的时间就是从火车站一个人走到收留我的呆呆家的这段路程。我看见挤公车上班的人流,看见嫩绿的樟树,看见苏州河上的拖轮,看见桥下安静坐着的大狗,看见路边熙攘的包子铺。我背着大大的背包,拿着地图和笔,在陌生的街道间穿行,十足像一个游客,可心里却有被接受的感觉。
下午就见了小朱。他头发长了,远看十足的文艺青年范儿。我们去吃生煎,开了一两的票却给端上来三两,对上海的印象不免又好了几分^_^
然后就开始走路。
先去了著名的大自鸣钟市场,那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破旧的三层建筑挤满了卖各式廉价玩意的摊位,马桶、下水道、淋浴头、水管皮圈、热得快、壁灯、驱蚊器、钢管、塑料电器开关、天然气灶、电动三轮、旅行包、夏威夷吉他、二手音箱、功放、吊扇、旧空调……一个热爱DIY的家伙来到这里,我敢打包票定能攒一个家出来。可惜,在不是周末的下午三点来到这里,仿佛不大能对上频率,摊主们百无聊赖的看电视、睡觉和打牌,几乎没有人在认真的张罗生意。但即使这样,里面仅存的几个没有收摊的打口柜台已经足够让我惊诧了,从五道口和图书城先后倒掉之后,我就再没有这么舒爽的挑过碟子。按我的习惯,买打口就得是要这种破败的群居才能聚拢起气场,手持随身听,从堆积如山的糟干里面挑出几张自己心仪的廉价唱片得来的快感远比蹲在音像店的地上在店员注视之下买碟强烈许多,更何况这里还到处都是刺激人神经的黄色条状硬纸箱,效果类似瘾君子看见白色透明塑胶袋……可惜的是,去得时间不对,多数打口摊位都没有开张,倒是一旁的扑克牌局热闹非凡,只好约定周末再来。
从大自鸣钟市场三楼出去就是一座横跨苏州河的桥,上去转了转,对苏州河两旁高高的水泥墙甚是不解,明明是城市中难得的水景,为什么偏要挡住路人的视线呢?后来是小朱想起,给我发短信说那应该是防洪用的。
跟小朱在不同的四个城市都这么闲散的乱走过——北京、青岛、信阳,然后是上海。虽说是乱,可基本都是以当地的打口店当坐标。于是接下来,我们去了静安寺,去了万航渡服装市场,一路走过的街道把这个城市在我的面前慢慢的打开。水果店的香蕉是用绳子吊起来卖的,晾晒的衣服被竹竿从左袖穿到右袖,商场的后门有巨大的鸟笼养着漂亮的虎皮鹦鹉,弄堂门口躺着养神的老爷爷,陈白露风流过的百乐门风采依旧。
傍晚跟皮带和晓初会合,在华东师范后门的排挡摊胡说海吃了一通。华东师范很漂亮,学校里面有水流过。
然后是很难熬的一个夜晚,我花了18块在避风塘的椅子上凑合了一夜,半梦半醒着听了一堆郭德纲的相声,浑身冰凉僵硬,幸好心是暖的。我坐在二楼的窗口,下面是被四条人行横道划出来的一个方格,深夜和黎明的时候,都有陌生的女子独自从红绿灯下穿过马路,不知道她们在那时会不会觉得这城市是自己的。
上午在车站接yoyo的时候很开心,我以为新的环境会是很好的催化剂。那天中午我们在一个小小的馄饨馆里吃的刀削面和馄饨,旁边有个很老很老的老大爷,颤巍巍的进来要一碗馄饨慢慢吃掉,然后从随身带着的保温杯里倒出一杯茶慢慢喝下去,抽完一棵烟,走了。上海的老人家不大喜欢说话,可眼神里却透着安详。
体育场旁的宜家跟北京新开的四元桥店差不多规模,我们在里面试了好多沙发和椅子,想象着用情趣用品的调调给每一样家具写上广告词。
晚上七点半的演唱会,门口黄牛不多,还有送零食吃的小姑娘。有辆组委会的面包停在那里卖票,我上去偷偷揭了车上的海报带走。接下来的三个小时此生难忘,没来的人们真是遗憾了,有空我再另写吧。
蒲汇塘路上有个家常菜,菜炒的挺地道,很喜欢清炒米茜和酸辣汤。
隔天又去了大自鸣钟市场,那天是周末,挑盘挑的很疯狂。傍晚的时候,从城隍庙走到了外滩,好玩的不多,可我喜欢这么行走的感觉,即使很累,不过苦了yoyo跟着我受罪忍受太阳和人流。路上还在一个报摊买光剩下的全部四份《外滩画报》,才要走了送给报刊亭做宣传用的大幅达明一派海报。晚饭是和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一起吃的,聊的开心极了。
第三天我们去了上海科技馆。原本是想去浦东世纪公园凑一个国际音乐节的热闹,可到了才发现,不仅门票要五十块,那所谓的国际歌手和乐队水分着实太大了。不过也幸好这样,才有机会知道原来科技馆这么好玩。我们看了球幕电影,讲河狸一家子的故事;还看了机器人在剧场里面跳舞,我承认那有点傻,可小朋友们都喜欢极了。科技馆里有各种好玩的物什,从机器人到大蜘蛛,从意念力到光电子,从虚拟体验到热带探秘,无论你是否对科技感兴趣,在这里打发一天的时间都会是上好的选择。可惜我们一直逛到闭馆也只转了两层而已,而且很多体验项目因为人太多都没有参加,以后如果还去上海,一定再去看看。
这天的晚饭偿了我愿,吃了念叨了好几天的意大利面,还有美味的批撒。原本还想找个地方看场演出,却发现五月一号二号晚上基本什么好玩演出都没,只好在酒店附近喝了杯咖啡打发了一晚。托这杯咖啡的福,第二天跟yoyo、didi三个人的早餐又全在这家店打发了。
上海的最后一天过的很丰富。我们去了徐汇艺术馆,那里正在举办一个叫做“都市发声”的活动。跟去年Brain Eno来北京弄的“我最喜欢的北京声音”应该同属一个系列,录制了城市里的各种声响,让人戴着耳机看着说明立在一大块宣传海报前面聆听——这一幕本来就挺荒诞的。但有所不同的是,展厅里还放了一个“声音床”,你可以脱了鞋子躺在里面,感受那些装在床底与床侧的十二个音箱发出的声响,然后幻想自己正在感受这个城市的脉搏。我进去躺了一小会儿,浓重的低频让身下的垫子振动不已,倒是可以有效的缓解疲劳…… 旁边的白墙上不停地投放制作者Kaffe Matthews自己录制的制作过程,我很喜欢她穿一身黑色在雨中的上海街头伫立的样子。雨滴打在帽子上、路人的鞋底与地面急促的接触、过街信号灯的蜂鸣,这是能让人感觉潮湿的声音。大堂的天井挂着几片卷轴,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程序源码,仔细看了一下,是用java写的用来发出声音的程序,而在卷轴的下面,摆设着几部最古老的手摇留声机。我们用一个世纪的时间,改变了城市的发声装置,也改变了声音本身,而这也就是这个展览存在的意义。临走的时候,我揪下片纸,写下了最近很流行的一句话作为感想贴在了版上:鼓膜掉地上了。
那天的剩余时间我们还是不停地行走,看了很多老房子,议论着这些漂亮的旧建筑里面新房客的幸与不幸。还去看了一个摄影展,影展本身没什么可说,可影展所在的工艺美术博物馆的大院子可真美。可惜工艺美术博物馆现在实际上成了工艺美术商店,手工艺人们像是上班一样的坐在办公桌前剪纸、刻章、缝纫、编织,身边的墙壁上全是贴上了价签的作品供人挑选购买。
去didi住的地方拿行李的时候,看到了徐汇大教堂。第一眼就惊,太美了,两座高耸的钟楼尖顶之间,耶稣张开双臂,凝视众生。可惜节日关闭,不得其门而入,甚是遗憾。
回京的火车上,又喝了不少啤酒,跟didi唠叨闲话无数。又一次踏上站台的时候,顿觉空气可恶、身心疲惫,再也没有打起过精神来。
嘿,明显的虎头蛇尾。。。
下次要去那个大自鸣钟市场,看有没有可能在那攒个家:p
显然之前那个是代笔?~
现在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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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的真好,尤其是细节的描写,好多都是我总在经历但是视而不见的场景。我自己却写不出。。。Cave那个黑盒子,如果放心的话,我帮你留意吧,大概的价格是60左右能买到基本全新不压不拆的。
嘿,大概是因为到了陌生的环境吧,总是习惯先去观察。
好呀,那就拜托你了,再见到帮我收一套 ^_^
很小时候姑妈家就在大自鸣钟附近,每次去上海总要去那里转转,大自鸣钟让我第一次见到了一个大都市的繁华。最后一次去是99年,感觉已经变了样,但买了好多D版碟。现在姑妈已经不在了,子女们也或出国或搬迁,那边的老房子也拆得不见踪影了。看了这篇文章,又让我回想起那个地方,一阵唏嘘。。
恩!!大自鸣钟那边的确乱糟糟的。记得我第一次去淘碟的时候愣是不敢走进去…
里面有一个摊位挺不错的,老板人特别厚道,每天都有大批特价货供应。在她那里要5元一张的Placebo《Once More With Feeling – Singles 1996-2004》,在别的摊位竟然开价20元…